“不,”曼克利夫很快答道,“不,先生。”
“我们怎么知道到底要找什么呢?将军。”布茨曼问道,“我们又不知道这种新的元素。”
“科斯特博士与你们同去。”
他们同时扭过头看着科斯特。
“博士,”布茨曼说,“你发现了它。如果你能提供要寻找的线索,你不一定非得去。”
科斯特笑了。“也许是,少校。”他说,“也许只有我知道那是多么不舒服,谢谢你们的好意,但我要去。”
将军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,这时说道:“一个小时之内,你们能准备就绪吗?”
他们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,又都有意识地放松。将军把眼神依次挪到每个人身上,不停地点点头。他拿起话简说:“给我接麦考利。麦考利?我是布朗特将军。开始倒计时,他们在1小时内到达发射台。”他挂上电话,长久地、探询地打量着每一个人,然后像个肩负重任的人那样慢慢站了起来。他们立即起立。他和他们一一握手。“45分钟之内将一切准备完毕,到达前入口。如果抓紧时间你们还可以写一两封家信。不要担心你们的家属。”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会儿,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。“祝你们成功。”他说着,转过身去。他们依次走出房间。
曼克利夫套上了航天服。他舒展了一下身子,也看着自己桌上的照片。这是他祖父的照片,揉皱了,也褪了色。“再见了,老家伙,”他说,“也许我能力你找回老鼠。”随后他走出门去。
当他们乘车来到发射场时,天边已露出了鱼肚白。清冷的曦光下,机械师蜂拥在闪闪发亮的火箭周围。机械队长和他们三人一起乘升降机进入满是扳手闸门的密封舱,为他们检查所有的扣结,查看食物管道是否就在手边。他的眼光迅速扫过满是复杂装置和监测仪表的双重操纵台。电视屏幕和控制按钮。然后,他回到门口。“祝大家安全着陆。”他说得没有把握,拖着长声,“红灯一亮就戴上面具。等发动机预热完毕,你们将在12分钟内升空。现在,再见了。”气动门在他的身后关闭了。他们听到“咯啦”一声的上锁声。
他们都静了下来,在空气泡沫座垫上陷入沉思,谁也不说话,只是抽紧扣结。最后是“哗啦”一声,紧接着巨大的声响轰然而起。他们被一种难以置信的力量往上抬,往上抬。在山崩地裂般的声响中,泡沫垫似乎要被他们压扁。随后一段时间他们眼前一片漆黑。
在降落的最后喷射和震动之后,他们静静地躺着,倾听着冷却下来的喷气发动机的咔咔声,像是游泳者在浪巅波谷中翻滚挣扎之后来到他本以为到不了的彼岸。曼克利夫第一个开始动弹。他将火箭着陆架操纵杆收起,解开身上的带子坐了起来,看着布茨曼。“喂,布茨曼,”他说,“看起来我们还能将它飞回去。”
“可喜可贺,少校,”布茨曼长舒了一口气,“你可真是个老练的宇航员。你会得到提升的。你怎么样,博士?”
“我很好,”科斯特说着,坐了起来,“我很好,真可怕啊,脑袋里嗡嗡响着有多久了?”
“大约一天吧,”曼克利夫说道,“天晓得有多少分贝的嗓音。我们最好看看外面,好知道我们换来了什么。”
他们走到气动门前就像孩子们在圣诞节早上走下楼梯一 样。内门镶着一块厚重的防爆玻璃。他们都挤在玻璃门前。曼克利夫按了一下键钮,外门慢慢弹开了。随着门充分张开,一个新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:在红色的阳光中,一片绵延静谧的草地一直伸展到树林边,缓缓的山坡上棵棵巨树比地球上古老的红杉还要高大。树是粉红色的,和草地相似,只比光线的颜色稍深。他们看不见山顶,上面蒙着一层雾,或看起来像雾一样的东西——一种朦胧混沌的东西,似乎在吸收光线,而不是将光线反射出去。光的颜色给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,就像记忆中一个沐浴在玫瑰色的霞光中的愉快的傍晚。一种奇特的感觉涌上他们心头,给他们留下一层淡淡的哀伤。因为他们知道这种美好的事物是既不会长久也不会再现的。
他们看得出了神。最后还是曼克利夫扭过头看了一下门边的仪表盘。“没有有害辐射,”他说,“外面有空气,二氧化碳偏高,但也不严重。我们出去先得适应一下。温度,20℃。这地方适合度假,布茨曼。”他扭头看着布茨曼,发现他眼含泪水,就又扭回了头。他自己也觉得鼻子发酸,但总算克制住了。这个地方的宁静、清爽如同梦境。